双手握住简单的快乐

狐言妖说(三)

黄少天醒转时喻文州正坐在窗前蘸着朱砂画符。他画得慢,黄少天只看得见一小摞黄符规规矩矩地压在白玉镇纸下。

咒术诚然是解了,但估摸着也得些时候恢复。黄少天起身坐在床沿儿上,只觉周身僵得厉害,仿佛身上竟是别个的手脚四肢。他扶着床柱站起身来,往前蹭了两步。

听见他的动静喻文州一回头,倒实实地吃了一吓。并不是解咒的法阵没成——相反,他已然变回俊俏挺拔的青年模样,只是……喻文州长出一口气,扯过来一件蓝绸的袍子,快步走到他近旁给他那一片白茫茫大地罩上了,捎带手扶着他坐在小凳上。

“文州你不用挂心,我觉着咒术去干净了……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还有些僵,毕竟咒文在身上压了这许多时候,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有的,但现下总归没什么大碍,想是成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再有一会儿热水就来,洗洗身上的朱砂印子。”喻文州说着,把堆叠着银丝卷的白瓷碟推给他。黄少天这会儿乐得不用筷子,直接拿手抓着就往嘴里送。 他向前探头时,那枚白莹莹的骷髅骨就跌出袍子松松的领口。屋里地龙烧得好,再加上喻文州又贴了几道符,这寒冬腊月里倒觉出些热意来。

“文州你画的都是些甚么符呀?”他嘴里还嚼着银丝卷,说话呜噜呜噜地。

“就是些常使的,用得多耗得也快。”喻文州拿起镇纸,把那一摞黄纸符拢在一块儿,拿一个布袋装了。

“说起这事儿我原还好奇来着,你到底也不似那些求羽化而登仙的人,怎么就做了道士呢?我瞧着你的模样,倒像个翰林。”

“少天还知道翰林呀?”

“当年住余杭时我也没少进你们的那些茶楼酒肆,便是没见过货真价实的,那戏文里唱的还当真见过不少。”

“戏文哪里做得真。”喻文州乐了。“我自记事起就寄养在道观里,大些了当然就做个道士。”

喻文州倒还真没诳黄少天。他化形时候好巧不巧便在白云观的后山上。灵智初开的妖实打实是个孩童,不论模样还是心智。他顶着一对儿没学会如何隐下的狐狸耳朵,被上山砍柴的小道童逮了个正着。估摸着那娃娃心里也怯,竟把他捉回了道观。然而观里的老道并没伤他分毫,反而拿他当小道童一般将养了起来。如此当然算得是自幼时便养在道观里的。

正说话间,外头的小厮来拾掇,抬了浴桶进来。黄少天正是手僵脚软地不方便,喻文州哪敢放他一个在水里,还是在屋里照应着,拿着块葛巾替他擦却背上的朱砂印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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