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手握住简单的快乐

〔喻黄〕贪婪

黄少天醒的时候后脑直疼,牵连得耳根和眼眶也又疼又涩。

他翻过身平躺过来。

旁边那团被里裹着的……唔,大概是喻文州。他想。太阳穴那里一抽一抽地泛着疼,固然他是喝了酒,但是昨天他俩动作也不仔细,说不定是什么时候脑袋撞床头上了。

深色窗帘隔得室内分外昏暗,也不知道现在大概几点。一静下来所有的感官就都被放大了,除了头疼,黄少天觉得喉咙像在冒火。他迷迷糊糊伸手向床头柜上摸过去,想拿个水杯,结果摸了半天扯着了项链的绳子,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地被扫到了地毯上。杯柄滑稽地和项链末端的戒指裹在一块儿,他像收钓竿一样把杯子拽上来的——杯子在床沿撞了一下,但里头好歹还有一点儿水。

喝水压了压嗓子之后,他居然想了起来昨天黏到一块儿的时候,自己哼唧着嫌这玩意硌得胸口难受,是喻文州百忙之中抽出手帮自己摘了放床头上的。说到喻文州,他一回头——嗬,弄出这么大动静,喻文州还在他身后睡呢。

不管几点,黄少天准备起身了。这都什么荒唐事——腰抬起来那一瞬间他本来还在想来着,结果这一下子好像腰突急性期,疼得他差点直接飙出泪来。

腰疼得头都不那么疼了。黄少天咬牙切齿地慢慢下床。东西顺着玄关丢了一路,他光着脚一路蹒跚一路捡。喻文州睡得挺沉。他想。要么,要么他就是醒着在那儿装……算了,他爱怎么样怎么样。

等把这儿收拾得起码不像个被入室行窃的屋子,他又去卫生间抹了把脸。

乱七八糟。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默默评价了一句。

一点儿没错。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乱七八糟。那是酒吧一天里最闹的时候,黄少天站在吧台的一边喝得醺然,而喻文州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里,手放在大腿上,十指交叉——这让他看起来简直像唯一一个在葬礼上不哀悼的人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,大概就是纯粹的恶作剧,黄少天替喻文州点了杯橙汁。

橙汁递过去的时候喻文州只是眉毛一挑,顺着酒保指的方向看过来,旋即就笑了,把杯子举到唇边朝黄少天致意。简直就是十八世纪小说里人物的做派。

黄少天走过去,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,突如其来地,他就是想要比一个微笑,一个眼神更多的东西。

他离他足够近了,简直是连同他跳舞的姑娘都会觉得冒犯的距离。但是喻文州却没有躲,甚至称得上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着。

于是他切切实实地触碰了那个微笑一下。

在他含着酒哺过去之后,喻文州双手扶住了他腰两侧。四下太暗,酒吧音乐又太吵,可他还听清了喻文州说的话。

真挺要命的。喻文州说。话里带着笑音。

肯定不是在说潘趣酒,不然他也太垃圾了。黄少天想。

之后就说不清了——比一个微笑更多,要多到什么程度?谁知道呢。

戒指硌得手心发疼,他之前没留意,收拾完居然一直攥着来着。不过是夜市地摊上买着玩的素环,黄少天买了一对儿,他特别大方地给了喻文州一个。喻文州还开玩笑问说要不要在上面刻名字缩写。你像在演《蒂凡尼的早餐》的奥黛丽赫本,黄少天嘲笑他。结果给喻文州的是男戒,他自己根本戴不了留下的那个,却又不想扔,就随便找了根黑绳栓住挂脖子上了。

也许是嫌那段时间他们在一块儿消磨的时间太长,之后喻文州有一段儿没找他。直到昨天晚上,黄少天同事聚餐,他们俩在KTV包房外面撞在一块儿。

正常的寒暄少得可怜,他刚知道喻文州是同学聚会来这里,就发现他们俩又不明不白地正亲上了。两个穿得一本正经的人歪七扭八地抱在一起,在阴暗的角落里肆无忌惮地亲热。再后来他们就去了喻文州家里。

黄少天擦了把脸,把项链重新戴上。

不对。

他看着镜子。

自己胸口累垂坠下的是一对儿戒指。其中一枚被刻上了奇怪的花纹。

他拉起戒指,低头仔细看了看,是几个花体字母。

Y&H。

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窗帘拉开了,天空灰白,外面飘着小雪。

喻文州坐在床沿,正好看进他眼睛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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