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胡扯系列。所有和精神病学与钢琴相关的知识都绝对不专业,纯属作者瞎掰。
是一个精神病患喜欢上医生的故事。
真漂亮。黄少天想。
不过也有可能是光线的缘故……那双手的质感看起来简直像白色的玉石。他手的比例令人愉悦,指尖饱满,指甲修得很短,但干净而形态丰润。
“大夫平时弹琴吗?”
“钢琴,自己偶尔玩玩。”喻文州坐直了一点。他瞥向屋子的一角——那有一架白色的旧钢琴,黑色的键盘锁像某种给宠物戴的嘴套,这简直让它看起来如同一条被遗弃的小狗还是什么。
黄少天笑了。他一笑,那双眼睛就很有点狐狸的韵致。“那不如这样,反正诊疗室里也有钢琴,您给弹首曲子吧,省的咱们对着聊一个小时,多尴尬。”
喻文州也笑,他没有动作,只是特别温和地说“我弹得不好,少天想弹一段给我听吗?”
一时间黄少天没回答他。
“他们把钢琴锁起来了。”过了一会儿,黄少天斟酌着说。他似乎很好奇喻文州接下来的动作,又似乎有些害怕——就如同故意经过其他雄性领地的小兽。
整体的反应还算平和。喻文州想。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黄少天。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始,他几乎没有显露出躁郁症状——比喻文州之前设想的好多了。
他靠在窗边听黄少天弹琴。
曲子是《绮想轮旋曲》。
“钥匙你留着吧。”一个小时之后,喻文州拿起大衣准备离开。“……别划伤手。”
“这就走啦?”黄少天往沙发里舒舒服服地一歪。“和你聊的还挺高兴的,至少比其他那几个强多了——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值班?”
“排班表还没下来。”喻文州说。
“对呀,你是新来的嘛。”黄少天了然地点点头。“最好串开周三的班,周三晚上的饭,怎么说呢……我来这鬼地方之前都不知道芹菜叶炒芹菜梗还能算一道菜——不过可能你们和我们吃的不是同一个食堂……那也还是小心为上,别上周三的晚班。”
“好。”喻文州答应他,然后准备和他道别。
“等等。”黄少天叫住他。
“嗯?”
“这个。”黄少天拎着钥匙链,江湖术士催眠一样来回摇晃它“……这个还是你拿着吧。”
“我情况还没那么好,拿着这个会给你惹麻烦的。”他补了一句。
窗子开着,暮春初夏的风里有令人着迷的花草香。
“我弹琴的时候说不了话。”喻文州停下手上的动作,抬头对靠在钢琴边不断打岔黄少天说。
黄少天狡黠一笑。
“技术不行啊。”他一个转身坐在了喻文州身边,随手弹起了《军队进行曲》的前几个音。
“一起?”喻文州问他。
“要不然呢?这个也不难。”黄少天朝他身边挪了挪。
“那你得慢点。”喻文州说。
“你平时闲下来的时候肯定很少。我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也想学医来着,但后来又觉得医生太累了也太忙了就放弃了。”黄少天一边弹一边说。“啊你弹琴的时候说不了话是吧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感受到喻文州无奈的眼神,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。
“你明天还来吗?“黄少天弯腰打开钢琴脚上滚轮的锁子。
“明天不啊……不是我的班,你也不做辅导。“喻文州帮他把钢琴推回角落——他们刚刚把它推到窗边去了。
“哦是啊,我又忘了。大夫你得见谅,我这几次总问——最近记性不太好——这几天在吃那个药,你知道的。“
“之前不是停了吗?“
“就……又得吃了呗。“
“……真是没用啊。“喻文州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。
“分裂情感性障碍的那个患者……哦,对,他不是那三个典型里的,也没出现过幻听症状,但是攻击性挺高的——是个不太常出现的临床相。”
雨滴细密地落在窗玻璃上。
“之前情况是不太好,后来有转好的趋势,前几周又反复了,你也知道这个病就这样……“
“你不想跟进了?是他攻击你了吗?没有?那是怎么了?啊……行吧行吧,我不问了,你把病例交接一下,写个报告就算完事。“
“最后一天?“
喻文州点点头。
接连不断重复的单音。他在弹肖邦的《雨水》。
琴声像有预谋一样停住了。
“是我……“话说到一半,黄少天却没说完它。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?是我……他悲哀地发现,自己连一个问题都不敢问完,只能沉默地看着喻文州。
那双眼睛直直看进了喻文州的心里。简直就是肖邦写下《雨水》时候的眼睛,焦灼又孤悒,深陷于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。
“你太好啦。”过了一会儿,黄少天说。他的声音几近叹息。“但是……“
他的手悬停在琴键上面,像张开双臂等待拥抱时的不知所措。
于是,喻文州走近前去,从背后抱住了他。
“你也很好。“喻文州说。”我不能继续跟进你的病例……不然伦理委员会就得把我行医资格证没收啦。“
黄少天抬头。
“道义上来讲,医生不能和他的病人约会呀。“